【辉V】蓄养.
恶魔是不需要氧气的。
那种人类赖以生存的气体从鼻腔进入肺部，再被输送到身体里的细胞里。人类靠这样虚无缥缈的东西活着，那是人类最大的弱点，甚至比他们脆弱的身体更加致命。
他曾趴在人类身体上感受着人类呼吸间的起伏，他把脑袋靠在人类的脖子旁边，长长的耳朵能听到呼吸的声音，就像猫咪第一次见到狗尾巴草那样新奇。
他觉得有意思，于是开始学着人类呼吸。
一开始他只是模仿人类起伏腹部，他的宿主摸着他的肚子告诉他
“不对维斯，你没有在呼吸”
然后他尝到了芒果冰淇淋的味道，人类的舌头被食物带来的凉意包裹，随着味道的淡去温度也逐渐升高。
“学着接受我的气息，维斯”
很多次，很多次之后，聪明的恶魔学会了呼吸。
他的宿主抱着他，毫不吝啬的夸奖他。
“好棒，好棒，做的真好”
温热的大手按在他的背后，顺着他的脊背一路抚摸到他的尾尖。
恶魔喜欢人类的手，与他尖锐的爪子多有区别。人类的指骨外包裹着的皮肉覆盖了骨头的硬度，柔软又宽厚。
恶魔时常抓着人类的手指把玩，他的爪子不用刻意放轻力度，因为他从来不会伤害自己的宿主。
偶尔心血来潮去含他的手指，在人类看过来的时候用他的蓝眼睛表现无辜——人类最吃这一套。
这时候往往会得到很多个吻，湿漉的手指在他的身体上逐渐挥发了水气，取而代之的是更黏腻的潮湿
他被抚摸过无数次。
那双曾经游走过他身体每一处的手，温度与触感已经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他从不畏惧，他学着猫咪拱起腰背或是露出肚皮。打开最柔软脆弱的自己，献上唯一可以算作礼物的忠诚。
“一…辉…”
学会呼吸后，要接受被夺走呼吸。
被温柔抚慰过后，要适应暴力。
等价交换，人类世界的法则。
“一辉…一辉…”
他不是太想反抗，或者还没想到反抗。
他从黑暗里苏醒到现在不过短短一瞬，他连所有的事件都还没衔接上。
此刻用力掐住他脖子的手比他记忆里的温度更高，人类的呼吸急促也不是因为看到他而产生了高兴的情绪。
他能清楚感觉到，这是人类察觉到了威胁的举动。
而恶魔就是这个威胁。
他茫然看着身上的宿主，人类的脸上还带着惊惧，显然是因为他的出现而感到害怕。
可是，为什么？
“一辉！松手，一辉快点松手！”
一旁呆愣的母亲总算从震惊中回过神，扑过来拉住了五十岚一辉的手
“妈妈你快离开！联系大二，这里有只恶魔！”
妈妈握紧了他的手腕，语气急促却无比严肃
“他不是，他不是恶魔”
“他是维斯”
维斯。
五十岚曾经听到过这个名字，在他从医院里醒过来的时候。
他的家人们庆幸他的平安无事，然后询问他
“维斯呢？维斯…他还在吗？”
五十岚觉得疑惑，十分不解
“维斯是谁？”
五十岚从怔愣里回过神，松开了掐住恶魔脖子的双手
妈妈立即将他拉开，然后把被称为维斯的恶魔拉了起来。她盯着恶魔看了半天，脸上的表情有惊喜有心疼有疑惑，还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最后也只是低着头，手掌握着恶魔的手臂将他翻来覆去的检查
“疼吗？疼不疼啊…你，你回来了是吗？你好好的对吗？”
维斯喘了一口粗气，将呼吸重新纳入身体，却不敢再看他的宿主，而是试探着想完成刚刚对妈妈没完成的拥抱
他的手伸出来，动作很轻很缓，他怕五十岚依旧对他有敌意，但好在直到他拥上妈妈也没再被踹倒在地。
“咱很好的…对不起，让妈妈担心了，还有爸爸大人，小樱和大二…嗯还有小拉布跟蜃楼”
妈妈的身体微僵，接着用力抱紧他
“对不起，对不起维斯…”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
维斯是很聪明的恶魔，以往有五十岚在他身边，所以他懒得思考，但说到底——他也是五十岚本身。
一辉忘记他了，忘记维斯了。
这很正常。
维斯想到了他跟五十岚最后的战斗，他的契约束缚了人类的记忆，让他忘记了重要的人。
那场战斗来得荒唐又可笑，可他还是做了，所以结果也要由他自己承担。
很好解释的场面。
五十岚忘记了他的恶魔，也忘记了作为假面骑士利维的身份。他的弟弟妹妹依旧是维护和平打击恶魔的英雄，只有他是澡堂里一个普普通通的青年。
家人发现他忘了维斯，也发现维斯从五十岚身边消失。所以他们未曾再多说什么，毕竟忘记怀念，远不及清醒着怀念的痛苦。
维斯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憨憨地笑了两声
“没关系的噢…”
“抱歉……”五十岚的突然出声像一把利剑刮开了倒塌的高塔。维斯下意识看向了他，却又在下一秒立刻撇开了眼。
那双漂亮的蓝色复眼里没有五十岚。
五十岚眉心微微拢起，心口的感受算不得好。
他压下这些情绪，再一次向维斯道歉
“抱歉，我冲动了。”他出来第一眼看到的是维斯扑向妈妈的画面，一时情急下了手。虽然他见过许多很好相处的恶魔，但大多时候他们都跟在自己的宿主身后，所以有约束。
而维斯，只有他一个。
维斯觉得自己的嗓子有点干，他缓了一会才磕磕绊绊的回应“…没关系的，咱很大度…不跟小一……不跟你计较的。”
五十岚又道了一次歉，并开了一个不算好的话题
“你的搭档呢？作为恶魔独自在外面会引起误会噢，既然认识妈妈，是以前来过澡堂的客人吗？”但是他都没印象，按理来说像恶魔这种形态各异的生物，每一个都是独一无二很容易让人记住才对
他的问话在他看来十分正常，但落到在场其他人心里就只是带来诡异的沉默。最终也没有人接他的话，妈妈把恶魔拉到沙发上坐下，然后温柔的对他说
“一辉，你去拿点吃的过来”
被支开了
等他端着汤饭再过来时，听到了维斯以后要一起住的决定。
五十岚觉得惊讶，但没什么意见。
他坐在椅子上看着匆匆赶回来的弟弟妹妹对维斯表现出了失而复得的珍重感。
就连以往弟弟那个高傲的恶魔都出来拽了拽维斯的长尾巴，然后他们开始吵架，那条尾巴也跟着立起来摇摆。
好像所有人都认识维斯。
五十岚盯着他的尾巴，握了握掌心，沉默不语。
维斯睡在了临时清理出来的仓库里，是他自己要求的。
维斯开始在澡堂工作，穿上夸张的女式和服跟拉布一起做看板娘。
维斯偶尔会惹出麻烦，然后跑去找大二撒娇求他帮忙。
维斯对谁都很亲近，除了五十岚。
五十岚可以理解，毕竟谁会喜欢第一次见面就差点把自己掐死的人呢？
五十岚有点后悔那天的冲动，这个恶魔在被他击倒的时候就已经对他伸出了手。
当时他以为恶魔是要反击，现在回想起来…那只是一个信任他所以张开双手以为会被拥抱的动作。
可他的反应是掐住了维斯的脖子。
所以现在，他们甚至连对上眼的时间都很少。
从家人的种种反应来看，他和维斯之间的关系很特殊，可他的记忆里却完全没有维斯的存在。
这显然不正常。
五十岚从书桌抽屉里翻出一个相框，相框护着里面的照片没什么稀奇，只有相框玻璃上的白色涂鸦看起来相当突兀。
他盯着手中的相框，脑海里想起来一些模糊的东西，像萤火虫一样在夜晚里发散的蓝色光芒。
“是一位很好的朋友帮你画的”
“一辉，他还在等你，别让他等太久。”
有人在等他吗？
五十岚作为安静的旁观者，在角落里注视恶魔的一举一动。
明明是在躲着他。
五十岚咬碎一颗薄荷糖
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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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看了49集预告后写得，估计会有撕裂感，当if线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