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怪兽

彼得帕克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那一刻的心情。

死侍是个很爱开玩笑的家伙，彼得觉得这或许又是他的“Just kidding”，但这个玩笑刚好踩中了他被大货车撵过还没恢复好的尾巴。

他尝试勾起笑容“…韦德，这不好笑！你不…你别用这个开玩笑，韦德！”面上强挂上去的笑已经摇摇欲坠，他的尾音微抬，企图作出声色俱厉的模样。

他想告诉面前的红制服男人，他生气了。

死侍拍着脑袋把双腿落了地，没有第一时间安抚彼得的情绪，坐在床侧左右看了看自己所在的空间。

“这哪？”他低头看着蹲在床边的彼得“小朋友，是你把哥捡回来的？从某个不知名小巷？”

彼得没有说话，他又自顾自的说“噢你知道哥的名字，认识哥？嗯…不过认识哥也不是件大事”

彼得白净的小脸比以往更加苍白，他不得不认清现实。死侍的语气依旧轻佻，却没有了那点熟稔，彼得仍然抱有一丝侥幸

“韦德…不要开这个玩笑，我不高兴了”

死侍看着他，停止了自己的碎碎念。过于活跃的大脑吵得他头疼，而面前的小男孩看起来很难过，眼角都红了。

死侍从床上下来，半跪在他面前“听着小家伙，别哭好吗？看来哥惹你伤心了，但哥确实——”

他确实不认识面前这个男孩。

但他有点心疼，小家伙看起来太难过了，整个人像风雨里的小太阳花，花瓣被打落了好几瓣，被风吹得枝茎乱摆，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大雨压趴。

死侍微微张开手臂“需要一个安慰拥抱吗？然后你再从头讲给哥听？”

彼得暂时没法冷静，他的情绪像根被拉扯到极致的弹力绳，一旦松手会把自己弹得皮开肉绽。

他不得不回忆起咒术刚刚生效时他面对朋友的那些事。

陌生的、客气的、完完全全保持了距离的短暂对视与对话。

那都是他失去的东西，珍贵的宝物。

为了保护这些宝物他选择放逐自己，成为孤独的彼得帕克，孤独的蜘蛛侠。可是死侍来了，死侍在他最无助的时候来到了他的身边。

他记得死侍的夸赞，记得死侍的拥抱，还记得死侍的巧克力。

他们——他…现在怎么能把自己给忘了呢？

彼得攥着床单盯着还保持着张开双手姿势都男人，哑着声音说“韦德，我不喜欢这个玩笑”

他再一次重申，希望能得到死侍的道歉与讨饶。他会原谅的，也许会生一会儿气，但他一定会原谅的。

死侍看着他半响，出于不知道什么心思，双手缓缓拥住他。

“真抱歉小男孩…哥的脑子偶尔会坏掉，或许…哥是不是把你给忘了？”

这一句话击溃了彼得帕克最后的一点希望，他的双手落在身侧骤然成拳，张开嘴狠狠咬住了死侍的肩膀。

牙齿妄图透过皮革制服咬住血肉，不太痛。

死侍的大手迟疑了一下才按在彼得的脑后轻抚“好了好了，哥知道了”

“别难过，没关系，哥在呢”

“好男孩，好男孩”

“哥在呢”

彼得帕克咬着死侍的肩膀在落泪，眼睛一圈通红，小水珠啪嗒啪嗒往下砸，呼吸短促，却没有泄露一点哭声。

死侍心口好像破了个洞，他知道自己出了差错。

面罩下的眉头紧蹙，开始翻找这个世界以外的剧情书，他微微仰起头，试图跟读者对话。

——可是什么都没有。

怀里的彼得不止是发泄现在的情绪，连同一开始那些被他压进心底深处的难过一起爆发了。

他不想独自一个人，他一点都不想。

可是他能跟谁控诉呢？这是他自己选择的，他想保护别人，就得牺牲自己。

彼得松开嘴，从死侍怀里退出来，吸了吸鼻子。

死侍望着他，又不太敢用粗粝的手套为他擦去眼泪。

双手包裹住彼得的一只手“别哭了，别哭了，哥心疼死了”

彼得软着嗓音怼他“你这个人真是…不记得人了却还记得调情”

小男孩看来恢复一点了，死侍松了口气。

“男人的天性，小甜心”

彼得沉默下来，抬手擦自己的眼泪。情绪发泄出来后开始觉得丢脸，不想抬头看死侍，有点想逃避。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去面对又一个把自己忘了的朋友…可是为什么会忘？咒语应该只是在那个时候生效而已，他与韦德是在那之后成为的朋友！

彼得难过，委屈，还有一点痛。

他的手指伸过去抓着死侍的一点制服“你真不记得我了…？”

死侍跟他道歉，他听着，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问“那你…那，蜘蛛侠，你知道蜘蛛侠吗？”

死侍说“当然！哥怎么可能不知道小蜘蛛呢！？”

“……”彼得松开手，有点不想理他了

但现在不是耍这种小性子的时候，彼得抬起头“你…上一次见到蜘蛛侠是什么时候？”

“嗯？”死侍说“蜘蛛侠？哥还不能跟他见面...毕竟。可是哥昨天？昨天啊！哥跟他昨天……”死侍的话从半空坠落，完全矛盾的记忆令他知道事情确实不对劲了。

记忆是断层的，很明显的衔接错误。他与蜘蛛侠确实见面了，甚至有组队夜巡活动。是他主动接近的蜘蛛侠。

可是，他现在不应该接近蜘蛛侠。

死侍的气场冷了下来。

他的记忆被动了，确确实实被动了。而不是他自己喝醉了酒跌破了脑袋，又或者因为愈合因子的原因造成得记忆不定期消失。

他有点想杀人了。

死侍陡然的沉默带给彼得更大的不安，他抓着死侍的手“韦德…韦德，我给你说，说我们的事。你别…别”

别什么呢？别忘记我，别丢下我，别走。

彼得有点焦躁，像一只咬不到自己尾巴的转圈小狗。

死侍回过神来反握他的手“噢哥很乐意听咱们的爱情故事，一定特别棒”

彼得脑袋混乱，来不及去反驳他的话。只是捣腾起自己的记忆，从他们的初遇讲到他们同居，只讲了有关彼得帕克跟死侍的事情。

死侍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点评几句。听到别人欺负彼得，他就骂人。听到自己英雄救美式的帮助彼得又开始夸自己。

一番奇奇怪怪的打岔之后，彼得被他彻底安抚了下来，难过得情绪缓缓退却，说话的条理也变得清晰。

“……然后你就问我我的名字”彼得咬了下下嘴唇

“这真的不是个玩笑吗...韦德？”

这话说得真让人心疼。

死侍想抱抱他，彼得却不肯再让他抱了。

“你想起什么了吗？”

死侍不想骗他，老实的摇头“哥的记忆有空白处，但是你别着急，哥能补好的。”

“虽然这么说很brag…但哥跟其他人不一样”

他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也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东西。

他有同别人完全不一样的能力，他总会想起小男孩的。

“再让你难过一次，男孩。可以再告诉哥一次你的名字吗？”

彼得望着他，确实很难过“彼得帕克…”

死侍随着尾音的落下猛得站起来，居高临下的望着彼得。

重复了他的名字“彼得…帕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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